
一
印度北方邦的清晨总是来得急促而喧嚣。
陈远站在工厂二楼的办公室窗前,望着院子里刚刚完工的厕所建筑,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扬。
那是一座砖红色的小楼,在印度乡村的泥土色背景中显得格外醒目。
"怎么样,老板,满意吗?"工程负责人站在他身后,略带谄媚地问道。
"嗯,不错。"陈远点点头,"工人们可以用了吗?"
"随时可以,水电都已经接好,冲水系统也调试完毕。"
陈远满意地点点头。作为一个在印度创业三年的中国商人,他深知在这个国家经营企业的不易。尤其是这个位于北方邦边远地区的纺织厂,周围基础设施几乎为零,村民们仍保持着几百年来的生活习惯。工人们每天步行一小时来上班,中午无处方便,这个厕所建成后,至少解决了工厂内部的卫生问题。
展开剩余93%"通知下去,从今天开始正式使用。"陈远说道,转身回到办公桌前,继续处理文件。
当天下午,工厂的新厕所就成了轰动性的新闻。工人们排队使用,啧啧称奇。与村里露天或简陋的茅坑相比,这个带隔间、有水冲、甚至还装了洗手池的厕所简直是天堂般的享受。
"陈老板,这厕所真好啊!"老工人拉姆双手合十,对陈远表示感谢,"我在厕所里待了十分钟,差点不想出来!"
陈远笑了笑,心想这不过是国内再普通不过的设施,在这里却成了奢侈品。他拍拍拉姆的肩膀:"好好工作,这只是个开始。"
第二天清晨,陈远刚到工厂,就看见门外站着三个年轻女孩,她们穿着鲜艳的纱丽,低着头,看起来既紧张又期待。
"先生,我们可以参观一下你们的厕所吗?"其中一个女孩怯生生地问道。她约莫二十岁上下,明亮的眼睛透着聪慧,与其他两个女孩相比显得大胆许多。
陈远愣了一下:"参观厕所?"
"是的,我们听说这里有一种神奇的厕所,不用蹲在地上,水会自己冲走,还有洗手的地方。"女孩眼里闪烁着好奇的光芒。
陈远忍不住笑了:"这不是什么神奇的东西,只是普通的马桶而已。你们是村里人?"
"我是莎米拉,这是我的两个朋友。"女孩指了指身后的同伴,"我们都是村里的姑娘,平时在家帮忙做事。听工厂的工人说起这个厕所,就很想来看看。"
陈远思考了片刻,觉得这无伤大雅:"好吧,进来看看也无妨,但要快点,工厂马上要开工了。"
三个姑娘如获至宝,跟着陈远进了厂区。参观完厕所后,莎米拉满脸惊叹:"这太神奇了!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东西!"
陈远只当这是一次偶然的小插曲,没想到第二天,门外等候的村里姑娘增加到了七八个,第三天竟有十多人,甚至还有几位年长的妇女。
"先生,求你让我们用一下厕所吧,我们走了很远的路来到这里。"一位中年妇女哀求道。
陈远开始感到事情有些不对劲:"这是工厂的内部设施,不是公共厕所..."
"我们村里没有这样的地方,"莎米拉又出现在人群中,显然已成为这些女性的代表,"女人们上厕所只能在天黑后到野外去,很危险,也很不方便。"
陈远勉强同意了当天的请求,但他知道不能这样继续下去。当天下午,他叫来了工厂保安:"从明天开始,非工厂人员一律不得入内,尤其是那些来参观厕所的村民。"
保安迟疑地点点头:"老板,这可能会引起村民不满。他们已经习惯了..."
"习惯了什么?才三天时间!"陈远有些恼火,"这是工厂,不是公共场所。通知下去,就这么办。"
二
然而事情并没有陈远想象的那么简单。第二天清晨,工厂门口聚集了二十多位村里的女性,当保安阻止她们进入时,一阵嘈杂的抗议声响起。
"我们只是想用一下厕所!"
"陈老板之前答应了的!"
"我们走了两小时才到这里!"
陈远闻声赶来,看到人群中站着一个陌生的中年男子,穿着白色的库尔塔,头上裹着黄色的头巾,正和保安激烈争论。
"出什么事了?"陈远走近问道。
"陈先生,我是库玛尔,这个村的村长。"男子转向陈远,表情严肃,"我听说你的工厂建了新式厕所,现在全村的女人都想来参观使用。"
陈远努力保持耐心:"库玛尔先生,我理解村里的情况,但这是工厂的内部设施,不是为村民建的。让陌生人随意进出工厂,会影响正常生产和安全。"
库玛尔眯起眼睛:"陈先生,你在我们村建厂,我们一直很欢迎,但现在你这样做,会让村民觉得你看不起我们。"
"我没有这个意思,"陈远感到头疼,"只是这样下去不是办法。"
莎米拉从人群中走出来:"陈先生,也许我们可以商量一个解决方案?比如规定时间段,或者只允许一定数量的人进入?"
库玛尔突然转向莎米拉,语气严厉:"莎米拉!你一个未婚女子,不要总是出头。这些事情不是你该管的。"
莎米拉低下头,但眼中闪烁着不服的光芒。
陈远看了看村长,又看了看莎米拉,最终妥协道:"好吧,我们可以安排每天下午四点到五点,允许村里女性来使用厕所,但必须有序进入,不能影响工厂运营。"
库玛尔勉强点头同意,但在转身前意味深长地说:"陈先生,我们这里有自己的传统和规矩。女人们过度接触外界,特别是像你这样的外国人建的新奇玩意儿,对村庄的和谐不是好事。你自己考虑清楚吧。"
人群散去后,莎米拉留了下来:"陈先生,感谢你的理解。你可能不知道,在我们村,女性上厕所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。"
陈远叹了口气:"我只是想安静地做生意,没想到建个厕所也能惹出这么多麻烦。"
莎米拉微笑道:"有时候最简单的事情反而最复杂。对了,我有个请求,能否让我在工厂找份工作?我读过一些书,会说英语,可以帮你翻译或做文书工作。"
陈远惊讶地看着这个与众不同的姑娘:"你真的想在工厂工作?村长看起来不太支持你。"
"正因如此,我才更想找到自己的路。"莎米拉的眼神坚定,"我不想一辈子都被困在传统里。"
陈远思考了片刻:"好吧,明天来找我,我们再详细谈谈。"
接下来的几天,陈远的工厂陷入了一种奇怪的状态。每天下午四点,村里的女性准时来到工厂使用厕所,队伍时常排到厂门外。而莎米拉已经开始在前台工作,负责接待和翻译,表现出色得超出陈远的预期。
然而,库玛尔村长的态度越来越冷淡。一天傍晚,他突然来到工厂,面色阴沉。
"陈先生,我们需要谈谈。"库玛尔直截了当地说,"你的厕所正在破坏我们村的传统。年轻姑娘们现在整天谈论的都是水冲马桶和洗手液,甚至有人开始质疑为什么村里不能建这样的设施。更糟糕的是,你还雇佣了莎米拉,这给其他姑娘树立了不良榜样。"
陈远感到莫名其妙:"库玛尔先生,我只是提供了一个卫生的环境,并给一个有能力的姑娘一份工作,这有什么问题吗?"
"问题大了!"库玛尔提高了声音,"我们村有几百年的历史和传统,男女有别,各安其位。你这样做,等于是鼓励女人们违背传统,甚至对抗家庭权威。"
"我不明白一个厕所怎么会威胁到你们的传统。"陈远困惑地说。
库玛尔冷笑一声:"你当然不明白。你们这些外国人,总是以为自己的方式更先进、更文明,却不尊重我们的生活方式。"他顿了顿,语气变得威胁,"如果你继续这样,我不能保证村民们会怎么看待你的工厂。"
陈远心中升起一股怒气:"这是威胁吗?"
"这是忠告。"库玛尔转身离去,"关闭对村民开放的厕所,解雇莎米拉,否则后果自负。"
三
库玛尔的"忠告"很快显示出了威力。第二天,工厂来了不到一半的工人,剩下的人都称病请假。几个来上班的工人悄悄告诉陈远,村长在村里散布言论,说工厂的厕所是"外国人的阴谋",目的是破坏村庄传统,特别是引诱年轻姑娘。
"荒谬!"陈远拍案而起,"一个厕所怎么会是阴谋?"
莎米拉忧心忡忡地说:"在我们这里,改变是很可怕的事情,尤其是对那些握有权力的人来说。厕所看似小事,但它代表着不同的生活方式和价值观。"
陈远深感无力:"那我该怎么办?关闭厕所?解雇你?向村长妥协?"
"不!"莎米拉坚决地说,"那只会让库玛尔更加得寸进尺。我们需要让村民看到,这个厕所不是威胁,而是改善生活的工具。"
尽管莎米拉信心满满,但接下来的日子里,工厂的处境越来越艰难。越来越少的工人来上班,村民们开始对工厂投以异样的眼光,甚至有人在夜里向工厂围墙扔石头。厕所问题竟然演变成了一场文化冲突。
危机在第七天达到顶点。那天清晨,陈远发现工厂大门被人用牛粪涂抹,墙上写着印地语的辱骂字眼。更糟的是,当天竟然一个工人都没有来上班。
"这下麻烦大了。"陈远对莎米拉说,"我们可能要停产了。"
莎米拉神色凝重:"事情比你想象的更严重。昨晚村里开会,库玛尔公开指责你'引诱'村里的姑娘,破坏传统。他甚至暗示我和你...有不正当关系。"
"这太荒谬了!"陈远怒不可遏,"他怎么能这样污蔑人?"
"在这里,一个未婚女子和外国男人单独相处,已经足够引起非议。"莎米拉苦笑道,"何况我还公开支持你的厕所。"
陈远沉默良久,最终叹了口气:"也许我们该认输了。我会关闭对外开放的厕所,你也暂时不要来工厂了,等风波过去再说。"
莎米拉眼中闪过一丝失望,但她理解陈远的决定:"你是为了工厂考虑,我明白。"
当天下午,陈远亲自去见库玛尔,表示愿意按照他的要求做出调整。库玛尔露出胜利的笑容,但提出了更多条件:工厂不仅要关闭对外开放的厕所,还要捐款给村里的神庙,并承诺以后招工必须经过村长批准。
"这是敲诈!"陈远咬牙切齿,但为了工厂能继续运营,他不得不答应。
回到工厂,陈远心灰意冷地准备起草一份通知,宣布从次日起厕所将不再对外开放。就在这时,莎米拉突然冲进办公室,脸色苍白:
"陈先生,出大事了,老普里雅奶奶昨晚去世了!她是因为在野外上厕所时摔倒,伤口感染而死的!全村人都在议论,说如果有像你工厂这样的厕所,她也许就不会死!"
四
陈远震惊地望着莎米拉:"什么?有人因为上厕所死亡?"
莎米拉点点头,眼中含着泪水:"普里雅奶奶七十多岁了,腿脚不便,但村里没有室内厕所,她只能在晚上到村外的灌木丛中解决。前天晚上她不小心摔倒,伤口感染,发高烧,村里没有医生,等送到镇上医院时已经太晚了。"
陈远沉默良久,内心涌起一股复杂的情感。他原本只是想为工厂工人提供基本卫生设施,却无意中卷入了一场关乎生死、传统与变革的风波。
"村里人怎么说?"他终于开口问道。
"情况很复杂,"莎米拉解释道,"一部分人,尤其是年轻人和女性,开始质疑为什么村里没有像样的厕所;但库玛尔和长老们则坚持认为这是命运,与厕所无关。他们甚至说这是对普里雅奶奶不尊重传统的惩罚。"
陈远皱起眉头:"这太荒谬了!一个人死了,他们却还在坚持所谓的传统?"
"但这也是一个转机,"莎米拉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,"许多村民开始反思,村里是否应该建设现代厕所。我已经和几个年轻人商量好了,今晚要在村里召开集会,讨论这个问题。你愿意来吗?"
陈远犹豫了:"我不确定我的出现是否合适。库玛尔已经把我塑造成破坏传统的外国人了。"
"正因如此,你更应该来。"莎米拉坚定地说,"村民需要听到你的声音,了解你的真实想法,而不是通过库玛尔的扭曲解读。"
当晚,陈远和莎米拉一起来到村子中心的空地。出乎意料的是,几乎全村的人都聚集在那里,形成了两个明显的阵营:以库玛尔为首的长老们站在一边,神情严肃;而村里的年轻人和大部分女性则站在另一边,看到莎米拉和陈远到来,眼中闪过希望的光芒。
"看,外国人来了!"库玛尔高声喊道,声音中充满敌意,"就是他,用他的厕所引诱我们的姑娘,破坏我们的传统!"
人群中爆发出嘈杂的议论声。陈远感到一阵寒意,但莎米拉拉住他的手臂,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。
"村民们,"莎米拉站出来,声音清晰而坚定,"今天我们聚在这里,不是为了指责谁,而是为了讨论一个关乎我们生活,甚至生命的问题。普里雅奶奶的不幸离世让我们看到,缺乏基本卫生设施可能带来的悲剧。"
库玛尔打断她:"莎米拉!你这个不知羞耻的女孩,公开谈论厕所这种不洁之事!普里雅奶奶的离世是神的旨意,与厕所无关!"
"那为什么神的旨意总是针对女人和老人?"一个年轻女子突然喊道,"为什么我们必须忍受在野外上厕所的羞辱和危险?"
"就是!"另一个村民附和,"我的女儿上个月差点被蛇咬,就因为晚上去灌木丛里方便!"
库玛尔脸色铁青:"这是我们祖先几百年来的生活方式!你们想抛弃传统吗?"
"传统不应该以牺牲生命为代价!"莎米拉反驳,随后转向陈远,"陈先生,请告诉村民们,你建造厕所的初衷是什么?"
所有目光都集中在陈远身上。他深吸一口气,尽量平静地说:"我建造厕所,只是为了提供一个干净、安全的地方让人们解决生理需求。在我的国家,厕所是最基本的设施,无关乎传统或文化,而是关乎健康和尊严。"
"健康和尊严!"莎米拉重复道,"这正是我们每个人都应该拥有的!"
库玛尔冷笑一声:"说得好听!那为什么他要关闭对村民开放的厕所?这不是虚伪吗?"
陈远直视库玛尔的眼睛:"我同意关闭厕所,是因为你的威胁。但现在我改变主意了。不仅如此,我愿意出资帮助村里建造公共厕所,让所有人,特别是女性和老人,都能有一个安全、卫生的场所。"
村民们爆发出惊讶和赞叹的声音。库玛尔的脸色变得更加阴沉:"你以为用金钱就能收买人心,破坏我们的传统?"
"这不是破坏,而是改进!"莎米拉坚定地说,"传统应该保留其精神,而不是形式,尤其是那些伤害我们的形式。"
一位年长的妇女站出来,她是村里受人尊敬的助产士:"我支持建厕所。我亲眼见过太多女性因为缺乏卫生设施而患病,有些甚至失去了生育能力。如果这就是传统的代价,那这样的传统值得保留吗?"
库玛尔看着周围越来越多支持建厕所的村民,脸上的自信开始动摇。就在这时,村里最年长的长老拄着拐杖走到人群中央。
"我有话要说,"老人颤抖的声音却意外地洪亮,"我活了八十多年,见证了许多变化。传统很重要,但更重要的是村民的福祉。如果建造厕所能让我们的女儿、妻子和母亲更安全,那么我们应该接受这个改变。"
长老的发言像一剂强心针,给了支持者们更多勇气。越来越多的村民表态支持建厕所,库玛尔的支持者逐渐沉默。
五
库玛尔看着局势的变化,面临着一个艰难的抉择:是继续坚持反对,可能失去村民的支持;还是改变立场,接受变革但保留影响力?作为一个精明的村长,他选择了后者。
"村民们,"库玛尔突然换上了一副宽容的面孔,"听了大家的意见,我意识到也许是时候接受一些改变了。但我们必须确保这些改变符合我们的文化和价值观。"
他转向陈远:"陈先生,你愿意资助建厕所,这很慷慨。但这必须在村委会的监督下进行,确保尊重我们的传统。比如,男女厕所必须严格分开,且建在合适的位置。"
陈远明白这是库玛尔在找台阶下,同时保住自己的权威。他点点头:"当然,我尊重村里的决定。我只提供资金和技术支持,具体如何建设,由村民自己决定。"
库玛尔满意地点点头,随后又提出一个条件:"另外,莎米拉不应该继续在工厂工作。一个未婚女子经常接触外国人,这不符合我们的传统。"
莎米拉刚要反驳,陈远却抢先开口:"我理解你的顾虑,但莎米拉是一位优秀的员工,她的工作对工厂很重要。也许我们可以找到一个兼顾传统和进步的解决方案?"
村里的助产士站了出来:"我可以做莎米拉的担保人。每天她上下班时,我会陪同她,确保一切得体。这样可以吗?"
库玛尔犹豫了一下,见大家都等着他的回应,终于勉强点头:"好吧,但你必须严格监督。"
会议以一种出人意料的和谐气氛结束。虽然库玛尔表面上接受了建厕所的提议,但陈远和莎米拉都知道,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。
接下来的日子里,村里成立了一个"厕所建设委员会",由村民代表、长老和陈远共同参与。起初,讨论充满了争议:厕所应该建在哪里?如何设计才能既现代又符合传统?谁来负责日常维护?每个问题都引发热烈辩论。
库玛尔虽然表面配合,但暗中设置各种障碍。他坚持厕所必须建在远离村庄中心的地方,理由是"保持村庄的纯净";他反对使用现代材料,认为这"不符合村庄风格";他甚至质疑厕所是否需要水冲系统,声称"浪费水资源"。
每次会议都让陈远头疼不已,但莎米拉总能找到巧妙的方式化解矛盾。她提议厕所可以采用传统外观,但内部使用现代设施;她建议在厕所周围种植当地花卉,美化环境;她甚至组织村里的艺术家在厕所外墙绘制传统图案,赋予现代设施以文化内涵。
随着时间推移,越来越多的村民参与到厕所建设中来。年轻人负责体力劳动,妇女们准备食物,长老们提供建议。即使是库玛尔,也不得不承认这个项目正在增强村庄的凝聚力。
建设过程中最令人意外的变化发生在库玛尔身上。有一天,他的母亲突然生病,需要频繁如厕。库玛尔亲身体验了照顾老人上厕所的困难后,态度开始软化。他开始更积极地参与讨论,甚至提出了一些实用的建议。
"也许我们可以在厕所旁边建一个小型净水站,"他在一次会议上提议,"这样既能解决冲水问题,又能为村民提供干净的饮用水。"
莎米拉惊讶地看着库玛尔,随后露出欣慰的微笑:"这是个很好主意,库玛尔先生。"
库玛尔难得地露出一丝笑容:"我想我们都在学习改变。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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